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賭博和藥物成癮,以類似的方式重組神經迴路!

撰文/賈布爾(Ferris Jabr)
翻譯/金翠庭

雪莉20幾歲的時候,與朋友開車到拉斯維加斯玩,那是她第一次接觸賭博。10年後,她在美國東岸從事律師工作,45歲之後,她每週翹班四次去康乃狄格州新開的賭場。她幾乎都只玩21點,經常一輪賭上數千美元,然後再四處搜尋她的汽車座椅下面,有沒有35美分可以支付回家的過路費。最後,雪莉將賺的每一分錢都拿去賭,還刷爆很多信用卡。她說:「我想一直賭下去,我喜歡賭博,我很喜歡那種興奮的感受。」

2001年雪莉偷了客戶鉅款,被判入獄兩年。這段期間,她開始參加戒賭者互助會接受治療。她說:「我意識到我上癮了,我花了很長一段時間才承認我是一個成癮者,當時的我就像其他的成癮者一樣。」

有的人可能會對嗜好上癮,例如賭博,如同沉迷於某種藥物一般,這種想法在10年前還有爭議。那時候,雪莉的諮詢師從來沒有告訴她,她是一個成癮者,是她自己認定自己成癮。現在研究人員同意:在某些情況下,賭博是成癮行為。

過去,精神病學界普遍認為病態賭博主要是衝動而不是成癮,成癮的行為主要是出於減輕焦慮的需要,而不是渴求強烈的快感。1980年代,在新版的《精神疾病診斷與統計手冊》(DSM)中,美國精神醫學協會(APA)正式把病態賭博歸類為衝動控制障礙,這是對一群相關的疾病粗略貼上標籤,其中還包括了盜竊癖、縱火癖、拔毛癖。而APA在今年5月出版的最新版DSM-5中,把病態賭博移到成癮章節中,這個決定被視為具有里程碑的意義。經過15年的審議做出的決定,反映出學界對成癮生物學的新體認,也改變精神科醫生對病態賭博者的治療方式。

由於賭博比過往更為人所接受,也更容易接觸,因此越來越迫切需要更有效的治療方法。有4/5的美國人表示有過賭博經驗,除了夏威夷和猶他州,美國每一州都提供某種形式的合法賭博。而現在甚至不必出門就可以賭博,只需要網路或電話。各種調查顯示:美國大約有200萬人沉迷賭博,有多達2000萬人的工作和社會生活嚴重受到賭博的影響。

與藥物成癮的相似性

APA根據最近的心理學、神經科學和遺傳學研究做出決定,這些研究顯示賭博和藥物成癮比以前所了解的還要更相似。過去20年的研究讓神經科學家更加了解成癮發展過程中大腦的變化模式。在大腦中,被稱為報償系統的一系列迴路,連接腦中涉及記憶、運動、快樂和動機的區域。當我們從事能促使我們存活的基因傳到下一代的活動時,報償系統的神經元釋放出多巴胺,帶給我們滿足感,並鼓勵我們養成享受美食和男歡女愛的習慣。當大腦受到安非他命、古柯鹼或其他使人成癮的藥物刺激,會引發報償系統釋放比平常多出10倍的多巴胺。

持續使用這類藥物,會剝奪引發愉悅感的能力。成癮物質讓大腦中多巴胺泛濫,最後導致製造的化學信號越來越少,而且影響力越來越小。結果成癮者產生了對藥物的耐受性,需要越來越多的藥物才可以得到興奮感。重度成癮者如果大腦多巴胺刺激物質被剝奪太久,還會出現藥物戒斷症候群,會感到身體不適、無法入睡、身體不自主地搖晃。在同一時間,連接報償迴路到前額葉皮質的神經通路減弱。位於眼睛後上方的大腦前額葉皮質,協助人們緩和衝動。成癮者使用的藥物越多,就越難停止用藥。

目前研究發現,病態賭徒及藥物成癮者在衝動和尋找獎勵方面,有許多共同的傾向。就像物質成癮者需要增加劑量來引起興奮感,賭徒則追求更大的風險。同樣,藥物成癮者和病態賭徒在沒有藥物或無法賭博時,都會有戒斷症狀出現。有些研究顯示,有些人特別容易同時有藥物成癮和賭博成癮,因為他們的報償迴路天生比較不活躍,這也許可以解釋為什麼他們一開始就會尋求較大的刺激。

值得注意的是,神經科學家已經了解到,藥物和賭博以類似的方式改變許多相同的大腦迴路。這些發現來自大腦血流量和電生理活動的研究,其中的受試者要完成電腦上的各種任務,有的模擬賭場遊戲或測試自身控制衝動的能力。在一些實驗中,玩家選自不同桌上的虛擬卡片會贏錢或輸錢,其他的任務則是測試能否迅速對螢幕上閃爍的某些特定圖像產生反應。

2005年德國的一個研究顯示,卡片遊戲顯示賭徒像藥物成癮者一樣,失去了對興奮的靈敏度:贏的時候,受試者大腦報償系統的關鍵區域電生理活動低於常人。美國耶魯大學在2003年的研究和荷蘭阿姆斯特丹大學在2012年的研究都發現,病態賭徒在測試衝動的測量中,大腦前額葉區域的電生理活動特別低,這個區域可以幫助人們評估風險,並壓抑本能。藥物成癮者的前額葉皮質通常也較不活躍。

進一步的證據顯示,賭博和藥物改變大腦的方式和一群意想不到的人相似:神經退化性疾病帕金森氏症的患者。帕金森氏症的特徵是肌肉僵硬和震顫,是由於腦中產生多巴胺的神經元異常所造成。過去幾十年來,研究人員注意到帕金森氏症患者中有很高的比率是病態賭徒,在2~7%之間。因此治療一個症狀可能對另一個也有幫助。為了減輕帕金森氏症的症狀,有些患者服用左旋多巴等藥物,以增加多巴胺。研究人員認為,在某些情況下這些化學藥物改變了大腦,讓撲克牌遊戲中的冒險及獎勵更加難以抗拒,更容易做出草率的決定。

 

【欲閱讀更豐富內容,請參閱科學人2013年第142期12月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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