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的變形與內聖外王

時間倒退到去年最後一個星期。

在我上完自我探索團體的課程後，我花了一天的時間寫部落格跟玩遊戲。只花兩天的時間寫作業。這是我的學業生涯以來最....怎麼說?

我的心中並沒有不安與自責。我領悟到自己在作業上自己遭遇的難題是：［描述狀況的障礙］。

當＂我越去思考與辨認，思緒就會越模糊細碎，變得看不見整體景象。＂於是一切都停止了，變得難以辨認。

之前比較嚴重，會有腦袋有如鈍刀切割的感覺。

我告訴力仁寫作業我會有這種挫折，他跟我說：［秋水，這是因為你現在在歷經主客觀衝突的緣故。］

如此平淡，卻又如此精闢。我不得不很佩服力仁。

（力仁～你太神了！就這樣三言兩語你也知道！？～）

他又說：［最後留下來的東西，會是真實的。］他鼓勵我。

然後，他回新竹去了。我有點催他走，因為他在旁邊沒事就想跟我窩著，讓我很不能專心寫作業，也讓我覺得很無聊。（不要沒事找事幹～阿～喂！）

他走之後，我很平靜的寫每個作業。我雖然沒有針對課本的內容下功夫，但是我有設計寫作業的架構跟邏輯，並舉出生活的例子套入理論。所以寫的時候，我倒也沒有驚惶跟舉棋不定，下筆的時候，我都很清楚在這個題目上做什麼表達，會比較合適。然後，段落越簡明扼要越好。

所以，這其實是我的學業生涯以來，寫作業最安心與篤定的一次。

到星期五的晚上，力仁從新竹打電話給我，問我在幹嘛？我說：［寫作業。］他要我去睡覺，我跟他說不行。他忽然語出驚人的跟我說：［我幫你寫。］這使我非常意外與窩心。我並未意料到當我沒有把自己的責任盡好時，力仁會願意為我主動承擔。

之後，這兩天，就那僅僅兩天，我很順暢的寫完我的作業。心中的平靜為我帶來效率與方法。

而力仁，卻帶給了我幸福的困惑。

因為他撰寫的過程，態度敷衍。不溝通回報，他只在意自己有寫，卻不在意自己是怎麼寫跟完成的成果。

他對我說：［秋水，你知道你最大的問題是什麼嗎？就是別人＂有做＂（付出）的下場，比不上你認為他＂沒做好＂的見解，以後我不幫忙了！］

想必，張阿力先生不清楚，我的為人中心思想與準則。

他得到的回答是：［我情願你不幫忙。］以及之後冷戰的話語：［我會重新開始考慮我們之間的交往目的，因為我的確發現你有許多的行為模式，是不適合長期相處的。］

力仁默認了。他沒有清楚的答覆，我也沒有挽回。就這樣，我過去牙那邊住了一天。

再看見力仁的時候，我看見了他的憔悴、失眠與黑眼圈。

但他強硬的沒有洩漏任何的低姿態，只在我們和好很多天之後，他告訴我，不要離開。

他對我說：［你知道第一代＂偷偷＂發呆的心情嗎？］

力仁用偷偷失去家人、失去自由被人類監禁與受傷的心情，來表達如果他失去我的感受。

那是一隻來我家偷吃東西，被力仁用老鼠板抓到的小老鼠。很可愛，灰色的，耳朵大大的，鼻子尖尖的，生氣的吱吱叫。一雙無辜水汪汪的眼神，亮晶晶的望著我。眼神不斷向我發出電波：［我只是肚子餓，為什麼要把我抓起來？這裡好黏。。。你們要把我怎麼樣？］

是這樣一隻無辜又少不更事的小老鼠阿。。。難道牠沒有覓食的權利嗎？我擁有的東西那麼多，為什麼連分牠一點點，都要被禁止呢？在我看到牠的無辜眼神的那一剎那，我根本無法判牠死刑。於是眼淚情不自禁的不斷流下，足足哭了兩個半小時。

我連救一隻老鼠的能耐都沒有嗎？我只能當一個冷漠無情的制度底下，無力的旁觀者嗎？

力仁則喜孜孜的，抓到萬死的老鼠了～！我們可為了你丟了兩包泡麵跟一包綠豆薏仁！你等著處以極刑～！！－－拿去餵貓！－－－活生生的動物頻道阿！

但我把力仁的心哭痛了，他害怕，因為這隻小老鼠，他跟我之間的感情出現裂縫。於是，在諸多的周旋與提出政見發表下，我們養起了牠，取名為＂偷偷＂。（小老鼠偷偷摸摸之意）從一開始的絕對簡約政策，一直到被我慫恿買了寵物鼠的籠子、滾輪與飼料等，來照顧牠。

牠真的很可愛。我被牠咬了三次！但並不是真的很痛。其中一次流了很多血，但都阻擋不了，我相信人可以跟動物溝通與和平相處的心理。

而力仁也展現了他非常卓越的訓練天份，他對動物的觀察力都十分準確，清楚偷偷需要什麼，害怕什麼，於是後來偷偷對力仁乖乖聽話。（強阿！～）

在我以為偷偷需要的是自由的想法下，力仁的喜愛捉弄牠（幫他塗萬金油、弄項圈溜鼠繩、游泳、餓牠以使牠需要依賴我們），不斷打擊牠與限制牠的暴力，卻反而獲得了偷偷真正的理解，牠跟我們之間的關係與處境。

當我們打開籠子，牠不逃了。牠甚至從我們的手中走回籠子裡去。我驚訝的發現，才兩個禮拜的光景，牠已經懂得了許多跟人類相處的默契。當我們敲敲籠子，牠便知道，有東西吃。漸漸的，我可以摸牠，牠不會咬我。

看著牠從被力仁判終身監禁，到力仁很投入照顧這隻小老鼠的一切細節（他喜歡策劃），在阿偷走掉的時候，我和力仁都頓感失落。

走的那天，偷偷就是發著呆，一副心情不好的樣子。安安靜靜的，似乎身體也不大舒服。我幫牠洗了澡，也許是因為吹風機使牠受到驚嚇，很突然的，過世了。。。

雖然，我們這裡提供給偷偷的，是五星級的待遇；力仁跟偷偷講，我供你吃供你住還附你暖包，我就不相信你的老鼠窩連這都有！～意思是，別想家了。

但我跟力仁都感覺到，牠對家的思念。

這就是力仁對我說的偷偷的發呆。

但我沒有被感動，如果我有被感動，我就不是李秋水。

什麼是信靠呢？我的心底很冷靜，與力仁的交往只懸在一線之間。我的愛情需要的，不是熱烈的感覺，是值得信靠！

從一開始的好聲好氣的說明，到我發簡訊：［你這次不悔改，我絕不會回到你身邊。若是我回去，我就不叫李秋水！］

他沒解釋。（好膽沒解釋！）

之後他打電話開心的頒給我：［張力仁依依不捨獎～！他要跟我糾纏一輩子。］以及日常生活的問候。但是對於我們之間發生的糾紛，他不處理，只說：［我們能不能好好相處，其他的事晚些再題？］

人性中，什麼是能信靠的？

感情與緣分，是否重要到成為你背負的十字架，亦在所不惜？當你流著血，頭戴荊棘冠的在漠大的黑暗曠野之中，拖曳前進。你的堅忍從緣分中獲得的回報，依舊純潔正義嗎？

我回到力仁身邊的那天，我沒有特別對他說什麼。平平淡淡的，既沒有退讓，也沒有進攻。

但那天我獲得的瞭悟與改變，是我為未來奠下最寶貴的根基。

［以不變應萬變］的權要，在去年歲末的最後一個星期三下午，一個人給予了我這輩子最重要的啟發。